不期然地,她的脑海中,便现出了桓子澄的脸。
黑黢黢的松林边,那张冰雪般的容颜俊美如神祗,一身绯衣胜火,在夜色中幽然绽放。
那一刻,一段朴素而淡泊的乐音,恍然涌向了秦素的胸臆。
几乎是下意识地,她伸手按向冰弦,琤琮如流水般的乐韵,自她的指间缓缓流淌,一首短诗亦就此浮上脑海,她启唇吟道:
南山有野草,郁郁复萋萋;
送君南山下,与君相别离。
草长湿袜履,风吹没马蹄;
登高凝相望,白云东复西。
不知君远近,明月人独依。
浅近质朴的词句,并不见华章丽句,寥落甚而是寡淡的乐韵,一如清溪般透明简单。
分明是平平无奇的一支曲子,却偏又深情如许,刻骨难忘。
一曲短歌悄然吟罢,琴声亦随之歇住,秦素拢袖而坐,刹那间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,只觉满心怔然,渺不可寻。
良久后,薛允衍的语声方才响了起来:“好词,好曲。”
唯此四字,再无他言可述。
即便是最挑剔的琴师在此,亦无法不称此曲为佳,原因无他,唯情真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