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。
在七岁之前,他那时还不叫赵寒泾,他叫宥微,独自住在坎离派后山的小楼中。他被禁止走出院门,就只见过师父这么一个活人;而师父也只是日日通过水镜向他授课,每隔一旬才会亲自来考校一次,平时都是机括傀儡在照料他。洒扫庭院,送饭倒茶,送来书本和习题,收取他做好的课业——但无一例外的是,接触他的傀儡都没有寄灵,都只是最低等的、随便一个学徒就能造出来的普通傀儡。
所以这些木头人都不会说话,也不会有情绪有反应,它们被咒术驱动,笨拙而麻木地做好自己应做的事,日复一日。
有一年春天,院墙下的砖缝里开出了一小朵野花。那并非什么娇艳的品类,不过是朵又小又干瘪的金簪草,但他仍欣喜万分,这是他第一次在书本以外的地方看见真正的花。
于是他小心翼翼蹲下来,轻轻碰了碰那稚嫩的花瓣。
一星淡绿色的光华没入他指尖。
它枯萎了。
——原来不是师父不亲近他,不是师父不肯给他更高阶的傀儡,是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,会抽尽傀儡中的寄灵、会剥夺一切活物的生机。他四顾茫然,这才发觉,小楼所在的院落中,除了他自己,竟再无任一生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