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便去倒了碗烧酒,先蘸着擦拭过他肩颈,把要用的针都净过,再泡了几块棉纱备用着。左手轻轻托起对方的颈子,从第七节颈椎和第一节胸椎间的凹陷处取穴,尽管对方突起的骨节足够明显,但她仍十分谨慎,不敢有丝毫的偏差。
既然他愿意信她,于情于理,她都不应当辜负。
大椎取准了,左右肺俞也都挑过了,冯阿嫣用浸满烧酒的棉纱抹掉渗出来血珠。她盯着对方的后脑勺,忍不住擦了几根毫针,先按住小赵郎中,照顾了下风池风府;又扳着他瘦骨伶仃的两条腿,挽起裤角,刺进足厥阴肝经上的太冲穴、与足阳明络上的丰隆穴。
被临场发挥了的赵寒泾:“……”
好吧,这两日来,他的确是积攒了挺多肝火郁气的,也的确眩晕来着。
事实证明,从半个同行的角度来讲,冯阿嫣的水平算是医女中很不错的。自从青蒿县这破地方以花柳业闻名之后,别说那些有学识的、有医牒的医女了,连正经做事的三姑六婆都迁走了不少。指望那些没有医牒的老妪能给病人施针,不如指望她们跳一段唱念俱佳的请神小调。
如果她真的肯在他家医馆里坐堂,没准儿,这一年里砸得差不多的招牌,兴许还能有些挽回的余地?